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㈠ 三伏天, 热似火, 牛不下地, 马不出槽, 青石板烫屁股, 黄狗树下吐舌头。
㈡摘花椒的关中女子 她们弯腰时, 风景如画的山谷,
蜷成老奶奶的驼背, 绿叶间红珊瑚珠子在爆浆,
每一粒都裹着太阳的芒刺,
食指与拇指的相逢,
总在刺痛与芬芳间商谈, 汗水在锁骨间汇成盐水洼,
树影是碎花布拼凑的补丁,
当围裙兜住沉甸甸的盛夏,
蝉鸣被熏出了浓浓的花椒味, 暮色给山坡盖上黛色的帽子,
关中女子的剪影还在继续…
㈢摆蒜的爹娘 锄头把龟裂切开八月,
父亲弯腰时,
大地的蒸笼便掀开一角, 指甲缝里嵌满黄土的黏糊,
每一粒蒜瓣都是,
被烈日盘出包浆的玉石, 玉米叶锯着蓝色的天空,
母亲火辣刺痛的脊梁,
正以九十度的匍匐,
丈量着生命与土地的比例, 当汗水滴进垄沟的刹那,
所有的辛劳突然结晶成——
最朴素的几何,
一代又一代的父兄,
早已用弯腰的弧线,
画满了黄土地。
㈣烈日下的筑路工 上衣湿透了,
下身湿到了裤腰,
水印顺着裤子直往下走……
今天的太阳咋这么猛?
41度的跋扈,
燃烧的阳光,
把沥青路面都烤化了,
却烤不干他们身上的衣衫。
㈤建站的电焊工 喝罢绿豆汤, 钻进大罐里, 焊工兄弟, 大汗淋漓, 顺着脸颊, 流到了嘴角, 淌进了嘴里, 酸酸的,咸咸的, 还有几分淡淡的苦涩……
㈥和灰的小工 汗水浸透的工装,
盐霜绘制一条条等高线,
那些发白的疆域里,
住着被烈日吻过的酷暑, 领口蓄着未干的云朵,
袖管蜷成疲倦的括号,
最深的印记在背部蔓延,
像未写完的日记突然洇了墨, 洗衣机总想抹去这些辛酸的故事,
可阳光却固执地翻译着,
每道褶皱里,
都藏有铁锹与洋灰,
长久的对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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