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人性的枷锁》原来困住你的，从不是脚疾

99uu

好不容易发现了自己的平庸，但却为时已晚，这才是最残忍的事啊。
——【英国】毛姆《人性的枷锁》

最近又翻了一遍毛姆的《人性的枷锁》。
合上书，忽然想起菲利普说的那句话：“原来困住人的从不是脚疾，是总想着和别人不一样。”
这大概就是毛姆的厉害之处。
他从不用华丽的词藻讲大道理。
只是把一个人跌跌撞撞的人生铺开在你面前。
让你在字里行间看见自己：那个曾拼命想摆脱平凡，最后却在平凡里找到自由的自己。


学会和“不完美”和解


菲利普的童年，像被雨打湿的旧报纸。
皱巴巴的，透着股挥之不去的潮意。
9岁成了孤儿，被寄养在伯父家。
天生的跛脚像条无形的锁链，把他捆得死死的。
在学校，同学喊他“瘸子”时，他总会下意识把脚往后缩。
好像这样就能藏起那个“不体面”的自己。
为了让人忘了他的跛脚，他拼了命地读书，想当全校最厉害的尖子生。
后来去国外留学，又总在聚会上抢着说话。
把从书里看来的典故一股脑倒出来，就怕别人觉得他“普通”。
可越想遮掩，那点自卑就越像藤蔓，在心里缠得更紧。
他不敢跑，不敢跳，甚至走路时都刻意放慢速度。
生怕一瘸一拐的样子惹来注视。
这种小心翼翼，一藏就是二十多年。
直到30岁那天，他在医院诊室见到个跛脚的小男孩。
那孩子一点儿不避讳，举着自己的脚跟护士说：“你看，它长得像小鸭子的脚吧？”
说完还咯咯笑，阳光落在他脸上，没半分扭捏。
菲利普站在原地，忽然就红了眼眶。
他这才发现，原来大家都带着“不完美”活在世上。
隔壁床的老太太总漏牙床，却每天哼着跑调的歌。
楼下的护工左手少了根手指，给病人打针时却稳得很。
哪有什么天生完美的人呢？
不过是有人学会了和自己的“小缺憾”好好相处。
后来他再走路，不再刻意放慢速度。
遇到熟络的病人，还会笑着晃晃脚：“你看，它走得慢，但从不出错。”
那一刻，困住他二十多年的枷锁，好像真的随着脚步的节奏，一点点松了。
想起尼采说的“平凡就是幸福”。
从前总觉得是安慰人的话，如今才懂：我们这辈子最徒劳的事，就是逼着自己活成“别人眼里的完美”。
承认自己普通，接受自己有缺点，反而能卸下千斤重担。
就像菲利普终于敢大大方方走路时，风都变得轻快了。


好的感情，从来都藏在烟火气里


菲利普年轻时，总觉得爱情该像诗里写的那样。
要有惊心动魄的相遇，要有闪闪发光的恋人。
他第一次见到咖啡店侍者米尔德里德时，眼睛都看直了。
那姑娘穿着熨帖的长裙，涂着当时最时兴的口红。
笑起来时眼角微微上挑，活脱脱从小说里走出来的女主角。
为了追到她，菲利普像着了魔。
省下饭钱给她买昂贵的香水，哪怕自己啃了一个星期的面包。
她随口说一句“想住带阳台的房子”，他立马找朋友借钱租下公寓。
甚至她当着众人的面嘲讽他的跛脚，他也只当是闹脾气。
第二天照样捧着花去道歉。
可那段他以为“轰轰烈烈”的感情，最后像被风吹灭的蜡烛。
连点余温都没留下。
米尔德里德卷走他最后一点积蓄离开时，他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忽然觉得累了。
原来踮着脚去够的爱情，终究是站不稳的。
再后来遇到萨莉，是在朋友索普家的厨房。
那姑娘穿着沾了面粉的围裙，正弯腰擦桌子。
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脑门上。
菲利普和索普聊天时，她端来冰镇的啤酒，轻轻放在桌上。
说句“天热，喝点凉的”，就转身去洗盘子，全程没多嘴一句。
菲利普起初并没在意她。
萨莉不漂亮，说话带着乡下口音。
未来的打算简单得可笑：“学两年裁缝，嫁个本分人，生两个娃。”
这和他心里“理想爱情”的剧本差太远了。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总爱往索普家跑。
他喜欢看萨莉切面包时的样子，手腕用力，面包渣落在围裙上也不在意。
喜欢听她算账单时小声嘟囔，“三便士加两便士，该找五个铜子”。
甚至她擦桌子时哼的跑调民谣，都比咖啡馆里的钢琴曲更让人心安。
有天傍晚，萨莉蹲在院子里摘豆角。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菲利普走过去，忽然说：“要不，我们搭个伙过日子吧？”
萨莉抬头看他，眼睛亮得像浸了水的黑葡萄。
没说“我爱你”，只笑着点头：“那明天多买二斤面粉，给你做苹果派。”
那一刻菲利普忽然懂了。
最好的感情，从不是“你耀眼如星辰，我追逐如夸父”。
是两个人守着一屋烟火。
你递来一碗热汤，我接过一双碗筷。
在琐碎日常里，把日子过成暖烘烘的模样。
就像三毛说的，爱情终究要落到穿衣吃饭上。
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平凡，才最禁得住岁月磨。


放下执念，日子才能过得踏实


菲利普曾有个画家梦。
那年他背着画板去巴黎。
总觉得自己天生该搞艺术。
画室的天光刚亮，他就支起画架。
一画就是一整天，连面包都掰成小块塞嘴里，生怕耽误了调色。
可现实总爱泼冷水。
他画的画，画廊老板看都不看。
一起学画的同学私下议论：“他太想画得‘特别’，反倒忘了画画要真诚。”
更让他心惊的是身边人的遭遇。
那个总穿红裙子的女同学，家里寄来的钱全买了颜料。
最后饿晕在画室。
五十多岁的诗人，每天揣着诗稿找出版社。
被拒绝了就去小酒馆买醉。
嘴里念叨着“我只是没遇到懂我的人”。
他把最满意的一幅画拿给老画家看。
对方看了半晌，慢悠悠地说：“年轻人，发现自己平庸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平庸，还不肯回头。”
那天晚上，菲利普把所有画稿塞进箱子底。
买了张去伦敦的火车票。
他决定学医——听起来毫无“艺术感”，却实实在在能糊口。
刚开始在医学院的日子，像掉进了苦水里。
解剖课上，要对着福尔马林泡的标本记神经名称。
记到凌晨三点，还在啃课本。
第一次给病人打针，手抖得差点把针头掉在地上。
他不止一次想起在巴黎的日子。
那时的阳光，总带着金色。
同学们聚在塞纳河边谈梵高和梦想，多浪漫啊。
可浪漫填不饱肚子，也治不好病人的疼。
后来他慢慢发现，配药时精准到克的剂量，比画里的光影更让人踏实。
病人康复后说的那句“谢谢你”，比画廊的赞美更动人。
他在医院见过太多人。
为了给孩子凑医药费沿街乞讨的母亲。
一辈子没离开过小镇却把日子过得热气腾腾的老夫妻。
他们的人生从没有“光辉灿烂”的标签，却在柴米油盐里活出了韧性。
原来我们总以为“平凡”是个贬义词，是“没出息”的代名词。
可毛姆在书里写：“人生哪有那么多波澜壮阔，大多数时候，不过是在重复的日子里，慢慢找到自己的节奏。”
就像菲利普后来在小岛上当医生，每天看诊、写病历。
傍晚和萨莉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晒太阳。
他不再纠结自己是不是“特别的人”。
只觉得这样的日子，像刚蒸好的馒头，朴素，却带着麦香。

最后的话

忽然想起朴树在歌里唱：“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菲利普的一生，多像我们每个人的缩影啊。
年轻时总想着“我要和别人不一样”，拼命往“非凡”的路上挤。
撞得头破血流才明白，那些让你辗转难眠的焦虑，让你耿耿于怀的比较。
其实都是自己给自己套的枷锁。
接纳自己的不完美，才能活得舒展。
懂得伴侣的平凡，才能握住真实的暖。
看清生活的本真，才能在琐碎里找到安稳。
毕竟，不是所有人生都要活成史诗。
有时能踏踏实实地过好每一天，能在平凡里守住自己的节奏。
就已经是最好的人生了。
就像菲利普最后说的：“解开枷锁的那一刻，不是翅膀长出来了，是终于敢脚踏实地走路了。”